千年古剎,十載重光

~記阿閦佛首復歸與神通寺重建因緣

 一尊流轉他鄉的阿閦佛首,一場佛首復歸的開光勝會,一位青年比丘的發心承擔,開啟了千年古剎神通寺的重建復興之,讓法音再度宣流於眾生需要的地方,這何嘗不是阿閦佛在不同時空的無聲說法。

十年前,阿閦佛首流轉臺灣,聖嚴法師發起將佛首送回山東神通寺原址,此事在當時被視為影響兩岸文化、宗教發展的美事。然而,回顧十年間的變化,更重大的意義是,影響了一位比丘法師的發心,在神通寺建立起傳承正法的僧團,使得神通寺從原本的旅遊觀光景點,開放成宗教寺院,復興為一處淨化人心的佛教聖地。

猶記得2002年12月17日,護送佛首復歸的法鼓山創辦人聖嚴法師,和八十多歲的明哲長老、明學長老三人,在寒風中主持了阿閦佛頭像「流轉‧聚首」的開光灑淨法會。當〈大悲咒〉在四門塔前宣流,竟是神通寺數十多年來,第一次響起梵唄音聲。法會現場雖然天寒地凍,但與會佛弟子的心卻是熱烈的,尤其對當時擔任法會長老侍者的界空法師而言,這場勝會,改變了他的生命,更改變了神通寺的因緣。

青年比丘與神通寺的因緣

具有一千六百多年歷史的神通寺,是山東地區首剎,為東晉時期僧朗所建。不論是建築或造像藝術上都堪稱一流,被中國大陸列為一級文物保護重點單位。然而這座古剎,隨著佛教信仰的式微,徒有藝術古蹟價值,卻沒有僧人,更沒有法音宣流的景象。尤其在阿閦佛首被盜之後,古蹟更顯沒落,僅僅只是一處旅遊觀光景點。

這樣的光景,在聖嚴法師送回佛首之後,開啟了轉變的契機。在佛像開光灑淨法會中深受啟發的界空法師,生於1975年,原籍山東臨清。1990年於北京法源寺明空老和尚座下皈依三寶,1993年依止濟南千佛山法光老和尚,發願出家。2001年畢業於湖南佛學院,後至長沙麓山寺參學,翌年受邀回到山東濟南。

當界空法師返回濟南,參與的第一場佛事,就是聖嚴法師護送阿閦佛頭與佛身聚首的那場法會。「當我看到三位長老,為了佛教不畏寒風,這份為佛教的願心感動了我,『傳承』兩字浮現在我腦中。」回想當時情景,現任神通寺住持界空法師仍感動不已。

界空法師回憶,當時他有幸擔任長老的侍者,參與此一盛事;但令他痛心的是,千年古剎神通寺只是一處觀光景點,當時三位長老竟無一處佛殿可以搭衣袍,僅能在廁所換上紅祖衣,內心十分沉痛。當時只有二十五歲的界空法師與兩位弟子,就此展開了神通寺的復興之路。他積極地向政府申請,希望將神通寺歸還給佛教,他認為,如果能夠開放,則可以進行宗教儀式,更可以跟法鼓山做更多的交流。

這個心願終於在2006年5月1日有了開端,神通寺在這天正式開放了。界空法師隨即在農曆五月一日舉辦梁皇寶懺法會。由於當時寺中空間多已挪作觀光用途,連佛殿都成了博物館,那場梁皇寶懺法會,僅能在博物館中進行。當時,界空法師跪在佛像前流淚發願,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振興這個道場,肩負重建的使命。

學習長老風範 發願承擔

 後,界空法師與幾位僧眾及弟子一切從頭開始,六年來走過篳路藍縷的復興之路;每當面對重建的挫折時,他總會想到,1949年從大陸到臺灣的佛教大德們,也是在一無所有中去開創、努力。儘管辛苦,但他深深感受到一切的磨難、挫折,都是增上的助緣,有三寶的加持,總能平安度過。

「因緣成萬事,因果定法則。」這是臺灣華嚴蓮社成一長老對界空法師的勉勵,長老常勉勵後進,只要做對三寶、對眾生有益的事,自然有三寶的加持。這份對佛法、三寶的堅固信心,讓身為成一長老法子的界空法師,更覺承擔起佛教傳承使命的重要性。

界空法師感性地說:「十年前和今天,我銘感在心的是三位長老在惡劣環境下,依然安詳、慈悲、法喜充滿的臉龐。這是我們這一代佛弟子要學習的,也是我個人嚮往的境界。」

但是世間終究是成住壞空,相隔十年,相同的場景,讓他感觸良深的是,當年三位長老中,聖嚴法師、明哲法師相繼捨報,他多麼希望這些長老能再帶領他推動弘法利生的法業。如今更需要自己發願承擔,儘管責任重大,唯有更發心傳承佛法,學習祖師大德的言行風範,才不負長老們為佛教的用心。

辛苦卻幸福的重建之路

界空法師帶著兩位弟子剛駐錫神通寺時,當時仍是博物館性質,有不少人仍在觀望,這三位年輕人到底能做出什麼?但他們一邊修建殿堂、恢復早晚課誦、做佛事、做慈善救濟等。師徒三人踏踏實實地做,慢慢地,信眾漸漸多了,更接引了許多青年企業家來護持。界空法師說:「整修這個寺院,都靠這些企業家捐助,才能讓千年古剎得以恢復。老老實實的重建,是一條長久之路,我現在走的路都比早期長老還幸福。」

最讓他感動的是,在神通寺多年的關懷與陪伴下,一些敬老院的老菩薩,也常常回饋一些豆腐,這點小小心意,讓界空法師感受到眾生心靈對佛法的需要。

目前神通寺為老菩薩規畫的佛事,以法會共修為主;對年輕人以講經為主,但由於傳統殿堂的空間都只能容納幾十個人,現在每場演講動輒三百多人,往往只能在露天的中庭舉辦。因此,迫切需要一座可容納三百人的大型演講廳。

「接手神通寺時,很像遊子回家。到這裡可以做事,就像一個里程碑,感覺是阿閦佛來磨練心性,每每讓我絕處逢生。」對於未來的願景,界空法師表示,不敢說恢復成朗公時期,但希望營造一個共修的地方,讓人在這裡獲得清涼。

重建之路是無止盡的,聖嚴法師曾說,中國大陸寺院的重建,硬體的建設可以在短時間興建完成,但更重要的是心靈、精神的、思想內涵的,尤其對佛教的一份願心、悲心,比硬體更為重要。

時間所遺的是佛教歷史,空間所遺的是佛教古蹟;佛教發展史即是一部歷代祖師大德的發願史,而在每一座寺院都有歷代祖師大德的弘法利生的悲心弘願。聖嚴法師在參訪中國古寺院時曾體悟到:「每到一座古道場,雖已物換星移,可能早已成為荒丘廢墟,但我總覺得歷史上的祖師們,不論有名無名,都還是活生生的在那兒:忙著興建道場,忙著廣度群迷。縱然斯人已逝,他們的悲智猶在。」

人能弘道,非道弘人。回顧神通寺一千多年的歲月,儘管緣生緣滅的興替,但是只要有一人發願傳承,就有無限的希望。從2002年到2012年,雖然只有十年,如今的神通寺,有人發心承擔重建、復興佛法大業,想必是當時將阿閦佛頭送回山東的聖嚴法師,最欣喜成就的一段因緣。

文/釋正能

(更多內容請看人生雜誌355期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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